福康公主爲何對自己的丈夫不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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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趙禎得知將自己養大的當朝太后劉娥並非親生母親,而自己的生母乃是太后當年的婢女李蘭惠,深感愧疚。爲了報答李家,趙禎將自己最心愛的女兒福康公主趙徽柔嫁給了李家的子孫李瑋。其實,趙徽柔對這門婚事並不滿意,因爲,她的心中早有所愛,那就是陪伴自己長大的內侍懷吉。
福康公主與李瑋成婚後,心結仍然難以解開,對丈夫李瑋萬般排斥,終於與婆家起了衝突,不顧一切地夜扣宮門,打破帝國最嚴苛的規矩。福康公主之舉,引發了朝野的滔天非議,司馬光甚至要在大殿之上“碎首進諫”。夾在中間的宋仁宗趙禎,也在愛女之情和維護治國理念之間掙扎得遍體鱗傷。最終,公主以半瘋狂的抗爭,始終未屈服於“成爲李瑋真正妻子”的命運,卻與懷吉永生不得相見。
被寵上天的公主
同父親真宗趙恆一樣,宋仁宗趙禎的子女,也都很不幸,3個兒子全都早夭,13個女兒活到成年的,也只有4人,作爲長女的福康公主,因而倍受仁宗疼愛。另外,知道身世真相的仁宗趙禎,爲彌補自己未盡的孝道,便給予舅家李氏各種榮寵,並與其結爲親家。與李家結親的重任,就歷史地落到其長女福康公主的身上。
福康公主趙氏(史書上沒有姓名)的母親是昭節貴妃苗氏,同母弟雍王趙昕。寶元二年,封福康公主。宋仁宗子女稀少且相繼夭折,最終長大成人的不過四個女兒,其中長女福康公主作爲皇帝十多年裏僅有的孩子,受到的寵愛遠非一般公主可比。
她自幼機敏聰慧,極盡孝道。仁宗曾經生病,她服侍在父親身邊,赤足散發向天禱告,願以身代父受罪,使仁宗愈發珍愛她。四周歲時,遼國提議和親,爲宰相富弼所阻,這才免去了和親之難。
嘉祐二年(1057年),宋仁宗爲福康公主舉行了隆重的冊封禮,晉封福康公主爲兗國公主。公主母苗貴妃母憑女貴,同年晉封爲賢妃,三代特贈東宮三少官。福康公主是宋朝第一個有冊封禮的公主,仁宗花費了數十萬緡錢爲公主建造府邸。兗國公主出嫁後,月給千貫,待遇如同皇太子。
差輩的特殊婚配
仁宗趙禎給女兒選的駙馬名叫李瑋,李瑋是宋仁宗生母李宸妃之弟李用和的二兒子,論輩分,李瑋是仁宗的表弟,是福康公主的表叔。趙禎爲什麼要將女兒嫁給自己的表弟呢?這還得追溯到其祖上沿習下來的特殊的婚姻制度——宋太宗比其兄宋太祖小整整十二歲,與同輩分高官聯姻時,爲使年齡相當,常不得不將公主許配給對方孫子,這在無形之中降低了皇室的輩分。
這樣的結果,對於皇帝來說,是很沒面子的事,爲挽回尊嚴,宋真宗又定下了一項奇特的規矩:公主出嫁後,駙馬要“升行(提升行輩)”,公主也隨之成爲公婆的同輩人,更不必行舅姑之禮侍奉公婆。福康公主嫁給李瑋後,李瑋就自動長了一輩,因此,福康公主嫁入李家後,亦不必侍奉公婆(這一違背倫理的制度,到宋神宗時才被廢除)。
李瑋平生喜吟詩,才思敏捷,並能章草、飛白、散隸。李瑋13歲時,仁宗召見於便殿,考察學問,則應對雍容,因賜坐與食。李瑋下拜謝而上,舉止益可觀。仁宗趙禎愛其才,繼宣諭尚兗國公主。
纔多貌寢的駙馬
李瑋確實算得上才子,李瑋善作水墨竹石,平日寓興則寫,興闌輒棄去,不欲人聞知,故傳世作品極少。《宣和畫譜》著錄御府所藏其作品《水墨蒹葭圖》《湖石圖》二幅。傳世作品有《竹林幽居圖》,圖錄於《浙江古代畫家作品集》,現藏美國波士頓美術館。
李瑋不僅是一位書畫家,同時也是當時著名的書畫鑑藏家,所藏魏晉帖尤富。米芾就曾在李氏園池閱書畫,竟日未出,並題跋“李氏法書第一”。蘇軾也曾親往觀摩謝尚、王衍等人真跡,並稱贊有加。
但是,才子李瑋,卻有個致命短板:他雖有才華,然長相醜陋,且爲人老實。公主厭惡駙馬,待他如同傭奴。上行下效,陪嫁下人們對駙馬也毫無尊重,不時挑撥離間,使夫妻關係愈發惡劣。矛盾終於爆發。嘉祐五年(1060年),兗國公主與內侍樑懷吉月下相對小酌。李瑋的生母楊氏在外偷看被公主發現,公主大怒,毆楊氏,並連夜跑回皇宮,叫開禁門向父親宋仁宗控訴。
在古代,皇宮禁門晚上並不允許隨意開放,公主作爲皇權的象徵更不能違反制度爲婆媳矛盾隨意叫開禁門。公主不妥的行爲在朝中引起了很大的爭議,諫官們也紛紛向仁宗上奏抗議。宋仁宗被逼無奈,這才問責公主。但是,宋仁宗不願嚴懲公主,只望將大事化小,下令將公主身邊的陪嫁的宦官宮女全部遣散,將公主乳母韓氏趕出皇宮,樑懷吉、張承照被髮配到西京洛陽打掃宮苑。
名存實亡的婚姻
從小嬌慣的公主突然受到過多方的指責大受刺激,加之身邊的心腹也通通被趕走,內心越發鬱悶,更加重了心裏的疾病,多次自殺未遂——有時是上吊,有時是投井,有時是縱火焚燒宮殿。
公主生母苗貴妃心疼自己的女兒,希望能揪出李瑋的錯誤來治他的罪從而結束這場婚姻,所以和俞充儀派宦官王務滋去李府做管家盯着李瑋,可李瑋性格老實生活簡單王務滋並沒抓到他任何把柄。後苗賢妃和俞充儀又請旨直接毒殺駙馬,但終因仁宗和曹皇后不同意而作罷。
最終,駙馬李瑋無過被貶衛州,其母楊氏交託兄長李璋贍養,兗國公主則回皇宮居住。爲此,朝中大臣因此決定紛紛爲李瑋求情,太常博士傅堯俞更是質問仁宗:公主恃寵而驕欺凌李瑋在先,皇帝召回挑事奴僕而驅逐無辜的李瑋,爲天下所笑,今後將憑藉什麼教導其他女兒?
司馬光也先後上了《論公主內宅狀》及《正家札子》兩道奏摺,以祖宗家法來要求仁宗戒飭公主。司馬光一針見血地指出,官家當初讓公主下嫁,本意是關懷李太后一族,結果卻導致他們母子離析,家事流落,駙馬已經被貶了,作爲當事人的公主就真的毫無過錯嗎?豈能不了了之?但是,趙禎卻裝糊塗,對公主不再深究。
嘉祐七年(1062年),李瑋的哥哥李璋代上奏請求“和離”(夫妻雙方和議後離婚),仁宗應允,李瑋落駙馬都尉最後在大臣的抗爭以及司馬光不斷的勸誡下,仁宗終於妥協,他以金錢補償駙馬,同時下詔褫奪兗國公主的封號,降爲沂國公主。
數月後,仁宗病重預感自己時日無多,並且內心依然心存對母家未曾盡孝之憾,升公主爲歧國公主,李瑋又恢復爲駙馬都尉,但李瑋的駙馬尉只是名義上的,選擇長期在外任職,與公主不再相見,兩人只是名義上的夫妻。
抑鬱而死的公主
嘉祐八年(1063年),仁宗駕崩,宋英宗即位,歧國公主也晉升爲越國長公主。但英宗因幼時在宮中曾受制所以並不善待仁宗的妻子和女兒,甚至不給長公主們安排住處要求她們搬離舊宮將宮殿安排給了自己的子女,英宗此舉還受到了大臣富弼的上奏質問。
沒了趙禎撐腰的福康公主,在李瑋眼中的光環也日益暗淡,據說,福康公主生病期間,李瑋也不聞不問。其實,兩人早就陌同路人,李瑋覺得自己並沒必要去送溫暖。福康公主與李瑋的婚姻不幸,其根源是來自婚姻的“包辦”之手,心高氣傲的公主,下嫁相貌醜陋表叔,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也是心有不甘的,所以,婚姻的不和諧,就成了必然。
治平四年(1067年),英宗去世,福康公主的侄子神宗即位,公主被晉封爲楚國大長公主。宋神宗改元熙寧,並取消了公主在婆家的特權,福康公主的日子就更難過,因爲,她從高高在上公主變回了李家媳婦,一切得按規矩行事。
由於兩人婚後無子,熙寧元年(1068年),李瑋請以其兄李璋第十一子墦爲嗣。詔以爲供備庫副使,賜名嗣徽。熙寧二年(1069年),李嗣徽尚宋英宗舒國公主,成爲李家的又一位駙馬都尉。熙寧三年(1070年)正月九月,楚國大長公主鬱鬱而終,年僅33歲,兩人這段相恨相殺的婚姻最終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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